很久很久以前,在無歸沼澤最陰暗、最潮濕、最不被任何鼠記得的角落裡,住著一隻叫捲鬚的齧疫。
捲鬚又瘦又小,不像其他齧疫鼠靈活又狡猾,每一次的拾荒他總是只能撿大家剩下的破爛。在齧疫眼中,慢吞吞的鼠人總有一天會拖累大家,於是這隻不太一樣的鼠人漸漸地和族人疏遠,沒人關心他、沒人在乎他,連泥地破掉的泡泡都像是在嘲笑他。
有次拾荒,捲鬚看見了一把亮晃晃的匕首。
「或許擁有它,其他人就願意跟我當朋友。」他四腳並用地跑上去想撿起那把友情的鑰匙,然而卻被其他齧疫用尾巴絆倒。
「你配不上這東西,捲鬚。」
接著是一陣嘲笑,把捲鬚趕出了撿破爛的鼠群,他安靜地退開,彷彿整個人沉入泥淖之中。
「我只是想要有人注意到我。」捲鬚說,「就算只有一次也好!」
他氣憤地撿起一顆石頭,往沼林深處丟去,看著泥水倒映自己沮喪的表情——奇怪的事發生了。
那顆消失在沼林間的石頭被扔了回來,打花了捲鬚在水中的臉。
「是誰?」捲鬚心想。
這裡是齧疫們都不想靠近的沼林,儘管捲鬚也感到害怕,但這來自深林的友善回應驅使他邁出步伐。
當捲鬚走進連月光都灑不進來的沼林之中,四周的螢光蘑菇亮了起來,就像是在為他指引接下來的方向。
他走呀走呀,一下左彎、一下右拐、一會爬上、一會趴下……他已經忘了來時的路,但此刻的他沒想那麼多,他只想知道是誰回應了他。
——找到了!
幾隻發著螢光的小蟲在一根倒下的腐樹上跳舞,繞成一圈的蘑菇就像是牠們的舞台,而在舞台中央直立著一株輕輕擺動的藤蔓,那動作就像是在向他招手。
「是你嗎?」捲鬚雙手在胸前不安地摩擦,他的掌心還握著那顆石頭。他的直覺告訴他,就是眼前這株植物回應了他的祈求。
「我、我……我叫捲鬚。」他小心翼翼地自我介紹,就算只是株藤蔓,他也害怕自己笨拙得會嚇跑對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