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或許是始於那泥坑的第十三顆泡泡破裂。
沒人知道確切發生的時間,對齧疫部族來說,每天少幾隻鼠不是什麼怪事,畢竟他們住在這片沼澤,況且——他們沒什麼向心力。
起初是幾隻行跡詭異的疫沼蟲,牠們聚集在一處潮濕腐爛的泥洞之中。
洞窟周遭總是飄著孢子卡在牙縫般的腐爛氣味;而到了夜裡,則傳來齧疫們熟悉卻又無法解讀的聲音;偶爾,他們會在泥洞附近看見幾個早該消失的鼠名。
但這依舊不足以勾起齧疫的興趣。
不能吃、不能用,又沒聰明到能被馴服,就連在齧疫貪婪的眼裡,那醜陋的節肢生物都沒辦法榨出任何一點價值。
或許正是因為如此,才發生了這種事。
他們第一次注意到不對勁是爛牙——那個膽小的懦夫——在洞口前徘徊。
幾個齧疫打賭,那傢伙終於受不了大家嘲笑他的懦弱,打算幹點能讓鼠眼發亮的大事,但幾乎所有鼠都押在爛牙最終還是會抱著尾巴躲回爛布棚裡,而少數的幾隻鼠則相信他能鼓起勇氣,只是沒命能回來。
這場賭局不了了之,爛牙既沒躲回布棚啜泣,也沒帶幾個蟲腦袋回來,他就只是緩慢地在洞口附近走來走去,直到大家忘了自己押在哪邊,也忘記了他在哪天消失。
但這裡叫無歸沼澤,名字其來有自,沒有鼠在乎爛牙,反正他沒什麼用處。
接著是小爪——擅長煉藥的女孩子,不少齧疫都想和她鼠尾相纏,有的鼠連未來一打毛球的名字都想好了。
可惜這姑娘有著齧疫鮮見的道德,或許處子之身煉出來的藥比較有效?
然而,就在某一天,所有鼠都注意到她的肚皮隆起了,彷彿瘴泥鼴要從她的肚裡鑽出來那般地明顯,她細白如菌絲的耳毛也開始脫落,露出底下光滑如殼的怪異肌膚。
更弔詭的是她說要治好爛牙的齲齒——但爛牙消失,已經是十五個月升日落前的事了。
沒人知道孩子的爸是誰,只知道那個朝泥洞方向低語的鼠不再是小爪了。至少聞起來不像了。